捍卫食品安全要突破文件治理的老路 取消食品特供方能体现政府决心

    特邀议员

    王则楚　广东省政府参事

    曾德雄　广州市人大代表

    信力建　白云区政协委员

    本期议题

    广州将于近期正式出台9个食品安全管理配套文件，全面强化管理。这些文件分别涉及了食品安全举报奖励、对食品生产企业的信用监督、对政府部门的责任目标考核、对农产品和食品批发市场、食品超市、食盐专营、酒类专卖、农产品种植养殖环节的管理办法，以及餐厨垃圾管理的试行办法。（相关报道：广州9份食品安全管理配套文件已过审）

    议员建言

    广州出台的这些文件，看起来“很美”。在政府公信力堪忧的情况下，奖励能否真正得到兑现、问责能否问到具体责任人、政府能否真正尽到监管责任都成问题。食品安全问题实际上是社会诚信问题，关键在于政府的诚信和决心。不妨把取消特供作为建立诚信树立决心的第一步。

    通过举报问题食品牟利未尝不可

    新快报：这9个文件中，最亮眼的是对食品安全的举报奖励办法。本次奖励办法设定，按罚没入库款一定比例提取举报奖励金，按照一级举报，可从罚没款中提取4%至5%的举报奖励金。为保证奖励的落实，市财政已在明年预算中为这个专项账户预备了600万资金，比今年300万的食品奖励金翻了一番。对此，各位怎么看？

    信力建：众所周知，假货是多如牛毛的。这种“重奖”措施其实跟作秀差不多，还不如回到实实在在的，凡是造假都应予重罚。造假是整个社会系统的问题，不是你拿多少奖金出来就可以解决的，这反而是一种本末倒置的懒政。最有效的方式应该是群众结合司法一起打假，行政部门的作风和效率已然不受期待，只能依靠司法和群众，

    王则楚：食品安全要常抓不懈，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对食品安全的举报奖励办法，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种好办法。尽管会有很多异议，例如有人会与打假牟利一样，也会有以举报问题食品牟利。但只要这种牟利是合法合理的，对促进食品安全有利，都是应该鼓励的。与其养着一批卫生检疫人员不能制约食品安全，不如拿奖金去雇一些整天在找食品安全问题的举报群众。就是财政拿钱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样使用财政资金会更为有效！

    曾德雄：对于奖励办法，我的最大感受是：政府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只好祭出群众参与的老套路，而且通过将奖金与罚没款挂钩的办法，使群众与政府至少在这件事上联系得更紧密。我很乐观其成，但也可以想象出显而易见的乱象：罚没款如何确定？举报的人怎么知道确切的罚没数字？举报的如果是亲朋好友，罚没款会不会定高点以便拿到更多的奖金？甚至会不会产生回扣？

    尤其是，我怎么知道政府一定会兑现——由于我们与政府高度的信息不对称，面对政府的巧舌如簧，公众十有八九会哑口无言，甚至被说得在道德上都无地自容。总之，如果法治不彰，诚信普遍缺失，政府就永远处于被动灭火的境地，难以达到目的。

    多部门检不出猪牛肉公信力堪忧

    新快报：与奖励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对问题食品的确认缺乏一个明确的标准。日前有媒体报道，在超市买的黑椒牛扒疑为假牛肉，记者走访了多个部门，却均被告知无法检测。工商部门表示，目前在质监、农业部门等属下数十家有资质认证的检测机构里，都没有判定到底是何种肉类的检测项目。对此，各位怎么看？

    信力建：国内的检测已经没有公信力了，黑的总可以说成白的，掩耳盗铃欺负老百姓，社会没有公信力，政府更没有公信力。

    我以前就建议，有问题的食品应该拿到香港或者国际机构去检测，既专业又公正。或者，政府应该允许社会机构或者单独成立专业的检测机构来检测，挽回公信力。再者就是通过媒体来监督，要大力鼓励媒体参与披露这些有问题的食品。这方面，新快报是做得很不错的。媒体披露之后，就会引起有关单位和社会共同关注，有问题的食品便会无所遁形。

    王则楚：食品安全应该是有明确标准的，老百姓对食品安全有异议，我们的监测部门就应该通过检测，给老百姓一个明确的答复，而不应该推之门外。但我们的确应该让老百姓举报有一个权威的机构来接受，我们的工商部门应该建立统一的接受举报的机构，并由这个机构按专业分工分给有关的质监、农业部门等属下数十家有资质认证的检测机构去检测，以避免出现多个机构互相推诿不进行检测的情况。

    曾德雄：如果我们的政府机构连超市的肉是什么肉都检测不了，你要他去解决更复杂的食品安全问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三聚氰胺奶粉居然被认为正常，牛奶的质量标准居然由几个大企业自己去确定，这叫人如何对政府有信心？

    问责的关键在于是否问责对了人

    新快报：文件中也有涉及问责的部分。根据《广州市食品安全责任目标考核办法》，对考核不合格单位实行“一票否决”制；对因严重失职、导致发生影响恶劣的食品安全事故的地区、部门、单位的党政领导干部，将启动问责机制。对此，各位怎么看？

    王则楚：食品安全出了问题，尽管制造、销售的是罪大恶极，但监管不力的失职也必须问责。尤其是对发生影响恶劣的食品安全事故的地区、部门、单位的党政领导干部要问责！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像对待计划生育一样认真的对待食品安全！

    信力建：“问责”其实不在问责了没有，在于问责对人了没有？现在一出食品安全事故，总是没有部门能承担责任，最后就是随便撤掉一个副总或者主任之类的，充当替罪羔羊，丑事就掩盖过去了。这种治理方式已经陷入恶性循环，违法成本太低企业无所畏惧。

    我觉得，不论是行政的法人治理还是企业的法人治理结构，一旦发生食品安全事故都应该由一把手或企业法人承担法律责任，严肃追究绝不姑息。

    曾德雄：至于什么食品安全考核的一票否决啦，问责啦，看看那些曾经被问责、免职但隔段时间就异地任职的官员，否决问责云云，还是免提了吧。至于由五位副省长任食安委的主任副主任，只怕是从一开始就是稀薄责任吧。

    取消食品特供方能体现政府决心

    新快报：关于食品安全，从中央到地方，文件接连不断，甚至某些省份还成立或恢复了专门负责食品安全工作的议事协调机构食安委，并且配备高规格的管理层。例如广东“食安委”重出江湖就有5位副省长兼任主任副主任。但食品问题依然不断，各位觉得食品安全的症结何在？

    信力建：广州出台的这些法规，看起来“很美”，但是能否落实需要大打问号。我觉得，立法应该取最大共识，从最基本的原则出发，立足于老百姓，行政单位能不能落实，司法机关如何执法，而不是制定一大堆虚无缥缈的红头文件，看似力度很大，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说到底，其实都是体制问题。食品安全一直管理不好，主要原因就是各部门责任不清，执法不严，造成九龙治水的局面。要解决食品安全问题，不单是依靠行政监督，更重要是依靠舆论监督。

    政府应该放开舆论，鼓励群众和媒体参与到揭发食品安全违法犯罪行为中来，调动司法单位严厉执法，对漠视食品安全的，要祭出重典，一造假就罚到企业倾家荡产，司法严明、舆论开放，食品安全问题相信很快收到成效。

    曾德雄：食品安全问题本质上是社会的诚信问题，而社会的诚信问题也绝不仅仅是个道德问题，更是个政治问题。食品安全问题之所以层出不穷，那是因为我们的社会诚信已经如溃坝之水，覆水难收。所以，假如我们真的重视食品安全问题，就应该反思一下，我们的社会诚信是怎么到了如此地步的？如果我们不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再多的文件，再丰厚的奖励，只怕都没什么用，都会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而且只会愈演愈烈。

    如果说一些根本性的问题离社会公众还比较遥远，难以一下子解决，那么我觉得有个非常简便易行且必定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作为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取消所有的食品特供。这也可以体现政府的决心。假如我们一方面高叫要解决食品安全问题，另一方面继续保留各种各样的食品特供，那么只能说我们既没有诚意，也没有决心。如果我们根本就没有诚意和决心，食品安全问题的解决也只能是遥遥无期，高调的言辞和繁密的措施显得更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