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国际上对转基因安全性的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是:这是一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命题,它对人类健康、生态环境的潜在伤害,具有“不确定性”。国际上已有超过35个国家通过了法令,强制性要求基因改造食物必须标识,让消费者有知情权与选择权。
农业部大盘查
“这次我们共查出15家企业、23个产品含有转基因大豆成份,其中包括金龙鱼、福临门等食用油知名品牌。”北京市转基因生物安全办公室(以下简称北京转基因办)江真启主任说。
一个月前,北京转基因办委托北京市种子管理站对市内销售的转基因产品进行抽检,范围是农业部列入第一批农业转基因标识目录的5大类17个品种的转基因生物,重点检查大豆油、大豆、大豆种子、大豆粉和豆粕5个品种。
北京转基因办随后给这15家企业发去了“疑义函”。“我们留给企业的申诉限期是15天,在这15天内,没有一家提出疑义。”江说。
同一时间,全国其他省份也在进行转基因食品大检查。
这是农业部首次对转基因食品进行全国大检查。
据农业部转基因办公室汪学军介绍,自今年2月起,农业部就向各省农业厅发出公告,要求限期展开执法检查,还特别为此在全国指定了23家基因检测机构。
按农业部原定方案,在5月份各县完成自查、复查,6月15日前省、市农业行政主管部门组织抽查,6月20日上报农业部。但由于SARS的影响,整个检查可能持续到七、八月份。
汪学军称,转基因执法检查是个全新的课题,加上大豆本身季节性因素强,检查难度很大。他不愿透露目前全国到底有多少生产企业在使用转基因大豆,或者哪些品牌的食品含有转基因成份;只是透露,农业部有可能在七八月份采取行动,责成相关企业,立即贴上转基因标识。
对这次全国行动,国家环保总局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薛达元教授评价:对转基因产品的管理,我国“正迈出可喜的一步”。但他认为,检查重点限定在大豆油、大豆等“农产品”,对“加工产品”很少顾及,这是非常不够的。事实上,转基因产品早已渗透到更广、更深的领域,“我们吃的豆腐、豆浆,都有可能含有转基因成分”。
薛达元举例,香港绿色和平组织在香港、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对60个著名食品品牌进行采样,已检测出16种加工产品含有转基因成份。
应记者要求,香港绿色和平组织发来了检测结果。其中,皇室营养麦片、忌廉蘑菇汤、多力鸡蛋豆奶粉、佛蒙特咖哩、雀巢巧伴伴、雀巢美极翡翠白玉汤等,都被检测出含有美国孟山都公司的抗草甘膦转基因大豆成份。
谁在用转基因大豆
据悉,目前我国进口的大豆中,超过80%是转基因大豆。
对外经贸大学贸易技术性措施研究中心夏友富理事长提供了一组数据:自2000年国家放开大豆进口后,进入我国的转基因大豆猛增。2001年,我国从美国和阿根廷至少进口转基因大豆899万吨。2002年,739万吨。今年1~4月,已进口转基因大豆557万吨,转基因豆占了同期进口总量的91%。平均而言,一年至少有800万吨转基因大豆流入中国。
而除了转基因大豆,我国还进口大量转基因豆油。2001年,进口60.6万吨;2002年,54.33万吨;今年1~4月,就进口了27.3万吨。
这么多转基因大豆、豆油流向哪里?
据黑龙江九三油脂集团总经理、中国大豆协会会长田仁礼介绍,张家港、宁波港、上海港等港口附近的沿海城市,是转基因大豆的主要消耗区域。我国东部沿海一线地区,北有大连日清制油有限公司(简称大连日清)、北海粮油工业(天津)有限公司,中有江苏东海粮油工业(张家港)有限公司,南有深圳南海油脂工业有限公司等。
这些年加工能力在几十万吨规模的企业,或拥有香港、新加坡背景,或倚靠中粮集团、中谷集团等国内粮油大户,在1995年前后相继建立,发展十分迅猛。其中,金龙鱼、福临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些民营的中小榨油厂、饲料厂也开始迅速发展,并成为市场新贵。
因国外大豆实行现代化规模种植,价格比国产豆低很多。据田仁礼说,平均每吨要低100~200元,且进口大豆含油量比国产大豆高1.5%左右。显而易见,对国内加工企业而言,用进口豆更有利可图。
更有甚者,进口大豆从发货到到港只需一个多星期,比国产大豆要短得多;而且,进口大豆可先拿货后“埋单”,但国产大豆只能现货现结。这么一算,进口大豆每吨又可节约80元左右。
“从成本上看,国产大豆远远斗不过洋大豆。”田仁礼说。
目前的情形是,全国2000家榨油企业,向南方集中的趋势已非常明显,中国油料作物的加工重心已转向南方沿海。并且已形成以东海粮油与南海油脂两大企业为首的南方阵营,以绝对优势超过了传统的北方榨油企业。就是传统的北方榨油企业也出现南移倾向,原来以东北地产豆为主的吉林德大、大连华农集团也纷纷到东莞、湛江圈地设厂,加入进口转基因大豆使用者行列。
“中国大豆产地在东北,而加工在南方,南北结构性矛盾已经越来越突出,加上进口转基因大豆的冲击,已经直接影响到东北3000万豆农的收入。”田仁礼不无忧患。
明示标识难
转基因食品随“油”流入我们的生活,随豆腐、豆浆进入我们的身体,那么,它究竟对人体是否有害?我们又该如何识别?
据有关专家讲,目前国际上对转基因安全性的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是:这是一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命题,它对人类健康、生态环境的潜在伤害,具有“不确定性”。国际上已有超过35个国家通过了法令,强制性要求基因改造食物必须标识,让消费者有知情权与选择权。
2001年6月,农业部颁布了《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2002年1月,又出台了3个配套办法:《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评价管理办法》、《农业转基因生物进口安全管理办法》、《农业转基因生物标识管理办法》。这些法规规定,凡是列入标识管理目录的转基因生物,在进口和销售时都应当进行标识。用农业转基因生物加工而成的产品也应标注“转基因××加工品(制成品)”或者“加工原料为转基因××”;就是最终销售产品中已不再含有或检测不出转基因成份,也要标注“本产品为转基因××加工制成,但本产品中已不再含有转基因成分”或“本产品加工原料中有转基因××,但本产品中已不再含有转基因成分”。
配套办法出台后不久,受国内需求的压力及中美谈判的影响,国家于2001年月10月又出台了《转基因农作物进口管理临时措施》(以下简称《临时措施》),允许大豆进口商申请临时安全证明和标识审查认可批件,保证贸易持续。
标识制度原定于2002年3月20日实行。“但实际上却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中国农科院作物品种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常汝镇说。
来自农业部最新消息是,《临时措施》将延长至2004年4月20日。
这是农业部第三次延长此项临时协议。最初《临时措施》定于2002年1月20日到期,随后农业部又将期限放宽至2003年9月20日。
汪学军称,《临时措施》延期是为了便于农业部对大豆、玉米等转基因农产品完成额外的实地安全测试。测试到今年9月份还不能结束,因此延期成为必然。
因为进口时就没有明示标识,用豆企业贴标识也随之延期。在记者调查中,辽宁、江苏、天津及深圳等沿海省份和港口城市的农业官员均称已批准了为数不少的转基因产品标识。
农业部也坦承,已经向国内大型油脂生产企业发放了安全证书,并且批准了许多种转基因产品标识。
问题是,“企业都是申请了标识后就束之高阁,不贴也没人管。”常汝镇说。
相关企业都不愿披露自己的是转基因食品。比如,生产福临门色拉油的北海粮油工业(天津)有限公司,早在2002年6月,就对饲料类豆粕申请了转基因标识,却一直没在产品上标明。深圳南海油脂工业公司也于今年初提交了转基因标识申请,但也“按兵不动”。
据国外的经验,明示标识在很大程度上会抑制转基因产品的市场需求。在发达国家,转基因产品售价会比同类的非转基因产品低20%左右。不少油厂认为,标识管理对小包装油将是个不小的冲击。多数企业的心态是,“谁先贴谁倒霉,要贴一起贴,一起承受。”
据北京转基因办透露,国内目前仅有大连日清于今年4月对在超市出售的小包装油打上转基因标识,但这么一来,“与去年同期相比,销售下降了10%。”该公司销售部赵小姐说。